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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为什么要读历史？

　　历史没有真实，只有故事，

　　因为你永远无法面对真实，

　　只能从故事中寻找一些自我的认知。

　　读历史，

　　就是穿越人类共同的想象，回到历史的诉求，

　　发现历史中的那些不得已。

——《为你读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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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陶荣荣

《为你读历史》第91篇原创文章

　　西方的工业革命始于英国的纺织业，以蒸汽机的发明为象征，以铁路业的成熟作为完成标志。

　　通过一组数据可以发现，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铁路的发展都是伴随着工业革命进程的：德国工业革命发展速度和铁路的发展成正比，19年里国民GDP增长了10.2%，同期修建了1.77万公里的铁路，而此前几乎没有；而俄国发展最迅速的50年里，铁路同期也修建了5.33万公里，而此前数据为0。铁路行业是一个资本密集型产业，相关联的产业，矿、煤、钢铁等产业均有所发展才会促使铁路的发展成熟，铁路业蓬勃发展之时也是资本市场高潮之时，20世纪初，纽交所60%的股票都和铁路相关。

英国工业革命

　　而在中国，中国千年来的农耕社会不需要全国性市场，运输多是船只和马车，交通没有形成独立的市场需求，鸦片战争之后，中国进入五口通商的开放时代，西方列强纷纷进入中国试图建立战略要津，自然要利用正在成熟的铁路技术，修建铁路成为当时主要的商务和政治诉求。另一方面，中国的洋务派领袖也从西方考察的经历中了解到铁路和矿山对于现代化的意义，同样提出了从铁路入手启动中国现代化的思路，孙中山就曾经给李鸿章上书提出“地球各邦今视铁路为命脉矣”，来呼吁修建铁路。而在孙中山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职务下野后，还受国民临时政府委托担任全国铁路督办，组建中国铁路总公司，筹建铁路事宜。

　　中国客运第一条铁路，是在1876年，英国怡和洋行在上海修建的淞沪铁路，全长15公里。不过仅仅一年，就被清政府赎回拆除了，拆除的原因除了这条铁路是英国未经中国同意私自修筑的，还和周边民众在土地权力上发生了许多的冲突有关，加上铁路通车一个月之后就压死了一名中国士兵，中英经过磋商后就拆除了。

　　“消失的”淞沪铁路

　　真正意义上的中国铁路建设的是甲午战败和八国联军的干预，中国战败导致西方列强进入中国抢占符合自己商业利益的滩头，英、美、俄、德、日等国都在中国的沿海，占领、租借或投资港口，中国战败后不得不向外国借贷用作本国发展，作为偿还抵押物，只能将海关关税、铁路运输等经济权力让渡给西方列强，这也刺激西方社会参与进中国铁路建设。当时民营资本没有条件进入铁路业。不仅因为铁路修筑、运输权力被官方垄断让渡给了西方，同时也因为中国当时没有建立起自身的金融系统，依靠民间的钱庄和票号是很难支撑铁路这种需要长期投资的产业的。

　　修筑铁路需要大量资本，但是清政府也没钱，只能向外国借，政府向社会筹借资金，并承诺利息发行的有价凭证，就是债券。清政府发行的就是以政府信誉和铁路权益作为条件发行的债券，叫做国债，国债算是中国金融产业第一个金融衍生品了，清政府期间发行了3次债券，数量都不是很大，分别在1884、1898和1911年，都属于特种购买，比如飞机、铁路等，尤其是铁路为主。

　　1911年发行的铁路债券

　　中国铁路债券故事非常丰富，其中有一个是关于陇海铁路的，这条铁路东起连云港，西到兰州，先是陕西地方政府官办，3年后改为民办，但是多年筹款不利，不得不再次收归国有，由中外合资兴办，但是因为裁人、减薪的事情，铁路工人举行了大罢工，最后工人为了维护自身权益还组建了全国总工会。铁路的修建不仅是工业，还对后来工人阶级的运动产生了积极影响。

　　第二个就是湖广铁路债券，清政府1911年与西方四国签订了借款合同，为期40年，总金额600万英镑，这份债券的签名手迹出自盛宣怀，前面文章提过他，他在历史教科书里不是什么“好人”，但却实实在在是中国“商业之父”，他祖籍江苏武进，后来迁居盐城，考试落榜却被李鸿章器重，开始了仕途生涯，他以自己的独特魅力和经营手段成为了中国近代工业和洋务运动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盛宣怀主张修筑铁路，据统计，清朝共修筑铁路9100公里，中国人自己修了5100公里，其中盛宣怀一个人就督办了2254公里，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中国民间的钱庄和票号不能维系这笔巨大开支，而国家财政又被战争耗费殆尽，只能大量向外国借款，铁路几乎是大清唯一在海关和港口之外可以为外国所接受的抵押权益，所以国家将所有铁路权益收归国有，进行抵押。

　　但是收归国有的动作做得太过霸道，因此受到了地方政府和民间商人的强烈不满。地方上对于保卫铁路权益的决心也是很大的，四川就曾经爆发过保路运动，后来粤汉铁路股东也一致抗议清政府的霸道行经，很短的时间内，湖北、湖南、四川、广东的保路风潮连成一片，声势浩大，进而发展为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的示威游行，为了解决日益鼎沸的事态，清廷非但不顺应民意和舆论，反而逮捕各保路和示威活动领导人，甚至造成了血案。

　　这时候民族资产阶级和进步的青年觉得机会到了，四川同盟会的会员也认为时机已到，他们决定武装起义，发动了四川保路武装运动，运动摧枯拉朽，继而扩展到全国，在武昌的革命党打响了第一枪，随后湖北武汉三镇起义，黎元洪被推举为都督，随后宣布独立，成立了中华民国。

　　武昌起义

　　所以说与其是铁路引发了政治动荡，不如说是这张债券引发了这场革命。债券是中国首次使用的金融工具，当时主要是用于铁路修筑和建设，但是在地方铁路收归国有的过程中，政府处理过于武断和霸道，激发了资产阶级和地方政府的强烈不满，继而让蛰伏的同盟会和反清势力寻找到了机会，一举激发起全国的武装运动，而此时的清廷已经无力镇压，地方军阀成为了起义军，从此中国进入民国时代。

　　债券，是一种金融契约。债券的发行人就是债务人，债券购买者就是债权人。它与其他金融工具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利息是固定的，比银行储蓄的固定利率高，所以一般来说投资债券要比存放在银行靠谱并且保值。国家会发行债权，称为国债，主要会用于筹措军费或者平衡财政开支或者特种用途。国债也分为对内发行和对外发行，在中国，比较典型的政府债券，叫做国库券。当然有时候投机商人会在没货的时候做空债券，也就是在未持有债券的时候声称卖出，所以市场上会出现大量卖单，在市场价格较低的时候再买进，从而赚取差价的投机行为。

　　中国铁路债券

　　中国当年的湖广铁路债券因为战乱，利息也就没人支付，债券到期也没有偿还，直到1979年中美建交，几个美国人以持有债券为由，向美国联邦法院诉讼要求偿还本息和违约责任，总额接近2.2亿美金，但中国根据国际法主权豁免原则，退回了联邦法院的传票，但美国法院单方面做出了缺席判决，并且强制执行，扣押了中国在美国的财产，最后鉴于中美关系，美国政府以该案涉及美国重要国际关系为由，要求法院撤销缺席判决，因为此事一度恶化的中美关系才有所缓解。

　　所以债券既是稳定的金融工具，同时作为国家背书的金融工具又有一定的风险，当国家发生巨大政治变化的时候，也会成为一张废纸。

　　回过头看中国的铁路和金融历史，头绪很多，但有几点可以总结：

　　1.债券融资的是国家信誉。美国铁路由私人投资，政府最多给予土地和税收的支持，但中国铁路民间金融体系不成熟，只能依赖国家信誉，虽然发展迅速却失去了长远的流动性。

　　2.铁路融资的产业链发展需要钢铁、铁矿、煤矿等企业支撑，大大刺激了市场经济的发展，同时铁路的便利也给予农产品运输发展以巨大空间，中国铁路虽然备受关注，但上下游的企业管理却没有太受重视，上下游企业全被垄断或者被价格钳制，只能成为配套产业，而缺乏独立性。今天的高铁发展依然依赖国家订单，缺乏自我的成长活力，同时关联公司只为配套发展，却不能自由提供增值服务，形成单向供应链，依附性依然存在。

　　3.债券融资培育资本市场。资本密集型的产业发展激励了金融工具的发展，这股力量终于破土而出，成为了新旧制度更替的最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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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说到债券，中美之间还是很有故事的。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债权人，至于为什么？有很多种版本，但是最靠谱的一种是中日战争后，成立的新中国赦免了日本的战争赔款，作为回报条件，日本需要提供低息或者无息贷款给中国，这些贷款数量在改革开放之后达到了最高峰，而日本贷给中国最多的是美国的债券，日本是在转移他们自己的财政负担，日本战后经济得到发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美国的订单，但是美国经常赊账，赊账多了就用美国国债抵用，一直以来都说欠钱的是大爷，日本也通过把债权转移给中国来转移自己本国的财务风险。

　　希特之争

说到美国就不能不说说今明两天的美国大选选票之争，希拉里和特朗普之间谁会对中国更有利？

希拉里更注重全球化，贸易合作会更为开放，所以在经济上，对中国会更为利好，但是政治上会延续民主党对华的强硬政策；而特朗普在经济政策上更加保守，他更注重地域保护主义，对于别国政治利益，例如南海可能不会过问太多，也许中国的台湾和南海问题会有望解决，但是经济上强调本国封闭主义，预计各种反垄断调查会更多，不利于中国经济上在全球范围的崛起。

希拉里作为奥巴马政府的国务卿第一次访华的时候，就来推销美国自己的国债，中国已经成为最大债权国，既不能大量买也不能大量卖，日本把大量美国债券转让给中国时，当时的中国需要资金来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经济发展，同时也避免了苏联给予中国的各种约束，所以也就接下了，今天中美贸易日益频繁，美国可以维持中国的出口，而中国则可以通过掌握大量国债换取政治利益，中国不能大量抛售，一旦抛售，虽然美国将长期处于衰退，美元暴跌，但人民币必将导致大幅度增值，同时会对中国的出口造成巨大影响，但也不能大量购买，购买会消耗本国经济，刺激他国经济，所以国家债券在国际一体化的今天已经成为了一种荣辱与共的共生体。

　　金融史部分，到辛亥革命结束就此告一段落了，这个主题断断续续写了一个多月，资料匮乏，水平也确实有限，写的的确辛苦，但总算是给《为你读历史》的用户朋友一个相对完整的金融史篇章，明天开始每天发送“历史上的今天”，为大家讲述当天曾经发生过的那些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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